原本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口说不出来，托尼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过了很久才大步向前把他拥入怀中。

面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到了他的肩膀，身形有些单薄而清瘦，和过去那个他能完全圈在怀里的小男孩不同。

维吉尔安静地感受着这个拥抱。

他听见托尼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也感受到那双触摸着他的手微微的颤抖。

他知道这个男人远没有看上去那般镇静。

他的拥抱轻柔的不可思议，似乎再用点力他怀里的人就会随风消散了一样。

维吉尔愣了愣，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握拳，而后又颓然地松开，最终选择了回应这个拖欠四年的拥抱。

“我回来了，斯塔克先生。”

他轻声说，将一切的顾虑都抛诸脑后。

托尼听到这句话，第一次让自己在见到维吉尔后就在云端飘忽不定的心回到它原来的位置。

他松开手，后退了两步看着维吉尔。

“好吧，亲爱的男孩，欢迎回来。这句话是不是说的有点晚？”

他不会告诉维吉尔他找了他多久，正如他不会告诉他：中东的每一寸战火纷飞的土地、每一个不为人知的山洞与高高耸立的戈壁，都曾留下他与伊森的足迹。

每当他看见从那些帮派中拯救出来的、双目无神的、克制不住地颤抖着的孩子们，他的心就狠狠一缩，为他不知道在哪方受苦的孩子而牵挂。

他其实很后悔当时让维吉尔跟着赛琳娜离开的决定。

赛琳娜作为一个母亲，确实为了她的孩子做了很多，可就算再怎么伟大，她亲手将维吉尔送上了冰冷的实验台却是不争的事实，谁又知道她还会做些什么？即使她愿意为了维吉尔反抗他们组织的决定，蚍蜉之力又怎能撼树？

而他亲自将维吉尔送入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在四年间都彻底失去他的消息，这让他怎么面对维吉尔？这个将所有信任都托付给他的、天真而懵懂的孩子。

幸好他再一次来到了他的身边。

当然，如果身边没有那个碍眼的老冰棍就好了。

托尼似乎有点紧张，他有意无意地调节着自己的领带，即使它确实已经够松了，海蓝色的眼睛虽然注视着维吉尔，却还是有那么一缕视线总是游离在其他地方。

维吉尔往下压了压嘴角。

“是我出现的太晚了。”他低声说。

让他们牵挂了他这样漫长的年月。

托尼似乎愣了一下，那张英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类似于难过的神色，又很快消失不见。

“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都不会晚，斯塔克家的小王子，因为我一直都在等你。”

托尼牵起他的手落下一吻，刻意露出的笑容明亮而耀眼，让人忍不住幻视四年前那个风流肆意、情场得意的花花公子托尼·斯塔克。

只不过现在的托尼比那时候的托尼温柔得多，也真诚得多，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温暖与动容。

维吉尔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一种近似于流泪的冲动汹涌而来。

是被人爱着的，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无论是伊森还是托尼，他们都以为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与他们相别四年的孩子。

这样直白的爱意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维吉尔·莱曼的存在一直都是不受人期待的，自我意识的诞生于九头蛇而言不过是无用而费心的累赘，对武器来说也只是会让它生锈钝化的祸根。

即使是在马克西莫夫兄妹面前，他也必须克制自己的行为，避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他们的特殊，避免给这对年幼而脆弱的变种人兄妹带来灾难。

但在纽约，这座阳光照耀的英雄之城，他意识到自己一直都被人期待着，以自己最原本的姿态出现在某些人的面前，这很陌生。

维吉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只能按照自己下意识的想法行动，他匆匆地吻了一下托尼的右脸，在他惊愕的表情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表情有些空白地战术性后撤了两步。

他愣在原地红着耳朵看着托尼，神色羞窘的无地自容，眼神无辜又可怜，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摸摸他柔顺又服帖的黑发。

托尼忍住笑意：“瞧，斯塔克得到了一个吻。天哪，你可真甜，亲爱的。”

维吉尔觉得自己脑袋要冒烟了。

他向彼得他们的方向又退了两步，急匆匆地跟托尼解释了一下自己今天有约，镇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吧，虽然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如果我的男孩要去逛逛纽约的话，我当然得表示支持不是吗？”

托尼亲了亲他的额头，目光温柔。

“玩得开心，维吉尔。”

维吉尔低低地应了一声，红着耳朵离开了这个地方。

托尼看着他颇有些落荒而逃意味在里面的背影，得意洋洋地cue了自己的智能管家。

“都录下来吗，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