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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传没看清他的全脸,但青丝掩映下的惊鸿一瞥,就已足够惊艳。
这就是承寰使吗?
孟传没见过承寰使,但兄长告诉过他,人群里最好看的那两个,温柔一点的是承寰使秦琢,严肃一点的是不周君周负。
如果看不出性格,那么衣着朴素一点的是承寰使,华丽一点的是不周君。
白衣青年对面还站着一个人,看上去要小几岁,好似才弱冠之年,身着精美华服,金环束发,正双手撑着桌面,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人。
见秦琢发丝落下来,便自然地伸手帮他撩至耳后,还得寸进尺地凑上前,向他讨要了一个吻。
这一幕孟传看得脸红心跳,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不周君若有若无地剜了自己一眼。
“周负!”秦琢无奈地推开某人,“你把子戚的弟弟吓跑了。”
周负理直气壮:“我故意的,我不想让别人打扰我们,他想拜访你就规规矩矩地递拜贴,看在子戚的面子上,我们又不会拒绝他。”
言罢,他颇有些得意地笑起来,一副恃宠而骄的姿态。
若他有尾巴,此时一定翘到天上去了。
秦琢不紧不慢地润湿笔尖:“是吗?我打算续写《山海经》,也怕打扰,要不委屈你这段时日搬去陛下那屋住吧,反正陛下要帮烛龙修复九幽秩序,没有一个月是回不来的。”
周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他立即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阿琢,你真的忍心……”
“哦,对了。你知道的,烛龙向来热情好客,说不准会让陛下再留一个月,好好感受一下九幽的风土人情。”秦琢温温柔柔地对他说。
周负终于垮了脸:“为了一个小孩,不至于吧?”
“不只是因为孟传。”秦琢停下奋笔疾书,淡淡抬眼,“昨晚你怎么闹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提到床笫间的私事,周负的耳朵唰的一下红了,干瞪着眼哑口无言,最后他蔫了吧唧地缩回身,眼巴巴地瞧着秦琢,似乎接受了自己接下来起码两个月都不能和秦琢睡一块儿的命运。
秦琢慢悠悠地写完这一张纸,周负立刻殷勤地凑上前,又是帮忙吹干墨迹,又是给他端茶倒水,想靠良好的表现争取从宽处理。
看着周负不值钱的样子,秦琢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惯着了,导致堂堂不周君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明明他们洞房那夜,周负也只敢要一次来着。
起初秦琢只要一蹙眉,周负就会立刻停下,现在倒好,就算他哭得嗓子都哑了,这个混账也不见得会放轻动作。
不行,越想越气。
更别提昨晚这厮还……
“阿琢。”周负歪头看着他,色泽漂亮的双目清澈见底,只倒影着秦琢一人的影子,“我能带个枕头去吗?陛下屋里的枕头好硬,总硌得我头痛……”
笔尖悬在半空,秦琢沉默良久,还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放下笔。
“我写到四渎了,其中关于淮河的部分,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无支祁。”他低着头,收拾着桌上写完的书稿,“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
“一起去!”周负一下子支棱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秦琢想了想:“明……不,后天吧。子戚还在蓬莱,等他和孟传回了邹城再动身也不迟。”
周负满眼期待:“那这两天……”
“说好的,你去陛下的院子睡。”秦琢眸含春水,笑意盈盈地瞥了他一眼。
周负被这一眼勾得魂都飞了,迷迷糊糊地顺从本能去揽秦琢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又蹭。
秦琢任由他闹,却在周负顺着颈侧一直吻到脸颊时,用手指抵住了他的额头。
“忘记说了,不可以带枕头。”秦琢看着他,一本正经道。
周负又蔫巴了。
正午的日光撒在小亭中,两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一起,衣袖遮掩下是悄然交缠的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