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庆王爷是算是奶表兄弟,求您看在他的面子上,改判斩监候吧!”心思一目了然,虽然都是判斩,但秋决前有足够的时间来转圜。
“奶,奶表兄弟?”叶星辞一时没捋顺其中的关系,只听赵县丞解释:“小人的三姨,曾做过庆王爷的奶娘,至今仍在庆王府生活!”
楚翊不屑一顾,轻蔑地哼笑:“四爷喝过你三姨的奶,跟我九爷有什么关系?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要跟本王攀兄弟了?论年纪,我还得管你叫哥?”
他桌案后的身体前倾,双目如炬,比束发金冠更明亮,戏谑地挑起嘴角,“喂,表哥?”
“不敢!不敢!”赵县丞惶然顿首。
“你就是天王老子的奶表兄弟,本王也照杀不误!”楚翊气势凌人地睥睨对方,“大过年的,我本不想见血,是你太狂妄。多少人家连二亩地都没有,你却隐匿田地,殴打钦差。而且,还敢公然攀扯我四哥,毁他清誉。通知你的家人,初六为你收尸。”
赵县丞当场吓抽,尿了一裤子。
叶星辞掩住鼻子,暗自叹服楚翊疾风狂雷般的果决,虽然小皇帝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力,但拥有和使用是两码事。不出意外,庆王会授意党羽参劾他,说他挟势弄权,不通人情。
但是,既然决定要杀,那就将威慑力最大化,给仍然阳奉阴违的人看看:敢阻挠新政,都不等出了年就送你见阎王,叫你赶做新年头一班鬼。
迎财送穷的破五过后,赵县丞的脖腔子也破了。位于闹市的刑场人头攒动,伴着阵阵惊呼,人们口中呵出的气,令阴冷朔风都热烈起来。
大年初六正午的阳光,照透遍地粘稠鲜血,一片刺目的金红。
操刀的是罗雨。因为没有刽子手愿意行刑,在正月里杀人。楚翊也没难为他们,起初派人到城郊询问屠户,愿不愿意临时充当刽子手。后来,罗雨说,我来吧。他用鬼头刀拿猪颈骨练了几下,便实操了。
此刻,那张清秀文弱的书生面孔溅了血。罗雨抬起肩膀蹭了蹭,若无其事地舀水泼刀,肃穆地将人头和身子摆齐,示意家眷收尸。
对方将他请到暗处,谢他力大刀快,给了死者一个痛快,奉上酒肉和压惊红包。然后,又恳求他帮忙缝合尸首,因为一时没请到殓尸人。
罗雨无奈,当场用大针粗线将自己亲手砍下的头颅缝回去。浸了血的棉线,看上去是黑的。他招呼于章远等人帮忙,四人吓得脸白腿软,阵阵干哕,对这个王府卫队长陡生敬畏,再也不敢提争做队长了。
第159章 同命相连
在万千百姓的瞩目中,楚翊阔步踏上行刑台,冷冷瞥一眼遍地红得发黑的血,就那么踩了上去。
亲王的华服在凛风中飒飒拂动,冠上四颗北珠泛着莹润而冰冷的光芒,一如他此刻冷峻的脸庞。他环视围观民众,随着身体的转动,胸前一条腾云的正龙也顾盼苍生。
“大家一定想问,十五还没过,各衙门都歇着,王爷怎么就大开杀戒了?”楚翊朗声开口,冷冽的声线像一条结冰的鞭子,抽在每个人耳中,“因为,此人胆敢殴打钦差,阻挠新政!还仗着自己的三姨给本王的四哥做过奶娘,口口声声与庆王爷攀兄弟,损其声誉!我岂能饶他?”
叶星辞混在人群中,抿唇窃笑。
这小子真聪明,回头庆王在朝堂上参他行事暴虐,他便可以说:我是好心帮四哥你维护声誉。他正愁没护盾,赵县丞那番“奶表兄弟”之论,反而给他递了一面厚盾。
“有人要说,这可是个县丞,有举人功名,王爷却不给活路,恐怕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楚翊负手玉立,冷冷地轻笑,继续拔高声势,“要我说,就是连当官的举人老爷都会随时伏法受诛,人心才不会寒!谁敢阻挠新政,下场犹如此人!大家送了我一把万民伞,我就要为万民效力,为圣上分忧。”
谁能想到,这外表清雅却有雷霆手段的九贤王,私下里是个动辄耳朵红的纯情小子?叶星辞忍俊不禁,左右看看,带头赞喝道:“杀得好!”
“好!”“杀得好!”一石激千浪,四周腾起无数响应。
一同监斩的李青禾热泪盈眶,也喃喃重复“杀得好”。叶星辞想,他已经彻底为楚翊所折服,余生都将为其赴汤蹈火,竭诚尽智。
“杀得好!”
罗雨满手的血,浑身煞气,一边缝尸首,一边却高声为此人之死而喝彩,竭力捧场。这情形十分诡异,叫人毛骨悚然。于章远他们互相交换惊恐的眼神,最终选派宋卓上前献殷勤。
“凭啥我去?”宋卓不满地嘀咕。
于章远猛推他一把:“你性子最急,得罪他的地方最多。”
宋卓战战兢兢地靠近。
“罗兄,忙半天了,喝茶不?”他端着从茶铺买来的一盏热茶,手抖得碗盖都快掉了,“小弟愚笨,性子又急,从前有得罪之处,你别往心里去。哎呦,这针脚密密实实的,缝得真好,手真巧。”
罗雨冷冷瞥去一眼,停下手里的活。他就着宋卓的手喝茶,茶水荡漾,他不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