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扑上前,准备抢夺。谁知玄商君手疾眼快,早已将玉盆接在手中,退开丈余。
嘲风无法,只得道:“那个……青葵被南明离火烧伤,你记得多照顾她些,别光顾着你的心肝肉儿。”
可惜,他的话,玄商君无动于衷。嘲风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他双手一抱拳,向玄商君深深一拜:“我错了,行了吧?”
玄商君这才冷哼一声,一挥袖收起地脉紫芝。嘲风的目光追逐着这奇花,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见,仍然恋恋不舍。
“这株花生于混沌,如今归墟应该最适合它们生长。你有空记得多带过去。还有,要多浇水,多晒太阳。我虽然没种过它,但养花大抵都得这么干。对了,还有土,你可千万别随便用土培进去。实在不知道,你向岳父取取经。要知道她们姐妹二人一清一浊……”
他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玄商君沉声说:“闭嘴!”
嘲风有什么办法?他立刻手捏着自己的双唇,从左往右一拉,一言不发。玄商君这才道:“你要尽快说服魔尊,仿造地脉紫芝的事,必须神、魔两族全力配合。”
嘲风唔唔有声,用力点头。
玄商君这才跃出泉水,踏草上岸。
嘲风仍然望着他怀中,眼看他转身要走,终于忍不住,说:“少典有……”刚喊了三个字,意识到自己有求于人。他换了语气,说:“少典哥哥……您可千万要一视同仁,不要偏心啊。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千万别饿着白花。还有,天界气候如何,不会有虫子吧……”
少典有琴头也没回,大步向前走。嘲风忙追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少典哥哥,小弟往日多有冒犯之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
话说得有点急,风灌进口中,他不由捂住嘴,轻轻咳嗽。玄商君目光一扫,只见自己衣袖上,一抹淡淡的血红正缓缓化开。正是方才嘲风所握之处。
“你受伤了?”他从不给魔族诊病,但毕竟如今也是同盟,还是问了一句。
嘲风以袖掩唇,咳了半天才说:“吃了一条噬魔母虫。这玩意儿你该听说过吧?”
“虫!!”玄商君闻言,下意识退后几步,再看看自己衣袖上浅浅蠕动的肉虫,简直寒毛倒竖!
嘲风咳完,待再要说话,一见他脸色,不由也看了一眼他的衣袖,好半天,嘲风终于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怕虫吧?!”
玄商君已经将清洁诀施了一遍又一遍,噬魔之虫是不会对神族造成伤害的。但他清洁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一把脱了衣袍,竟是连这法衣也不想要了。
嘲风这可逮着理了,他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玄商君:“少典哥哥,你可千万记住我的话。青葵伤着,白花你一定要多加照顾……”
玄商君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放手!滚!”
月窝村,石屋。
玄商君已经离开很久了。石床上,他留下的温度被风雪吹散,寒气透骨而来。夜昙捡起衣裙穿好,目光一扫,发现玄商君的发冠掉落在地。
他没有束发就离开了。
夜昙轻触那发冠,这整个石屋,只有此物,证明昨夜并非好梦一场。她将发冠放到石床上,系好衣带,径自离开。
——这已是人间最美的一场雪景,就让它留在记忆之中,永远纯白无瑕。
所以……不要回头了吧?
她走出石屋,果然是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地离去了。雪地上,两个人的足印一起向前延伸,然后各自分离。终于最后,风吹着雪将足迹填埋,像是无人到来。
蓬莱绛阙。
步微月跪在少典宵衣面前,哭得楚楚可怜。少典宵衣一脸不耐烦,说:“有话就说,不必吞吞吐吐。”
“回禀陛下。”步微月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这件事小仙本来不敢说,但怕君上受妖女蛊惑,误入歧途,只能禀明陛下了。就在日前,小仙亲眼看见君上独自去了归墟。而且就在归墟之畔,他小心翼翼地向一个花盆里培土。小仙想,到底是何等珍贵之物,竟需要君上亲自培土呢?”
她虽未明言,但此话何意,众人可是一清二楚。少典宵衣问:“你是说,地脉紫芝在他手中?”
旁边,魔尊炎方、妖皇帝锥和离光旸一同变了脸色。炎方当先道:“少典宵衣,你养的好儿子!”
少典宵衣哪甘示弱,立刻回敬:“朕养的儿子,确实不如魔尊的儿子,可以立刻向敌投诚!”
炎方气得吹胡子瞪眼:“投诚?他是深入敌营,不顾危险,为我等传递消息!哪像你养的这个好儿子,竟然不知轻重,藏匿地脉紫芝!”
旁边离光旸听得直叹气,劝道:“好了,先把玄商君叫来问问吧。”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少典宵衣、炎方、帝锥尽皆怒目而视:“都是你养的好女儿!”
……
几个人正互相嫌弃,玄商君进来。
炎方冷笑一声,说:“少典宵衣,如今人已到此,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