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弘晳如今的境地,若再往下,就是深陷被动的死局。死局,唯有以死破之。孤远遁边地,是为孤也是为弘晳挣得一线生机。待孤走后,老四,你要替孤看护好他。不能让人欺负了他。”
太子提起弘晖,胤禛就明白了。
弘晳虽非太子妃所生,可他已然在太子心中是最重要的儿子。
胤禛简直不能想象,如果弘晖这个他看重的儿子真的病死了,他该有多疯。
胤禛不问其他,他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在太子身边轻声说:“二哥,你放心,谁欺他,我就和谁拼命。”
“等有一日,我们……总能再将你接回来的。”
太子浅浅一笑:“好啊。”
康熙终归还是见了那些人。
一直避而不见,这不是个办法。
太子尚未断气,可后头的事都要有所准备,若无事当然是好,若有事,提早有所准备,也不至于临场忙乱。
康熙头昏脑涨的,还要处理太子的丧事准备,他强忍悲痛,事事都要如意,都要高规格。
为这个还要和大臣扯皮。
八旗勋旧趁着这个机会疯狂反扑。
这个人进言,说太子表疏是违制,太子不能够这样。
那个人说,皇孙弘晳尚未有子嗣,不能选定为皇太孙。
又有人道,皇上还有好些个皇子阿哥,纵然太子病逝,也不应当在皇孙中择后。而是应该在几个成年的皇子阿哥中选定一位为皇太子。大家共同推举,这样更显朝廷公正。
七嘴八舌,各有各的说法,却没有人一个人问一声太子如何了。也没有人体会顾及康熙将要的丧子之痛,都在告诉他不可,不能,不许。
为什么不可、不能、不许?
康熙当初做了那么多的决策,他们总是这样,不可不能不允许。
立太子如是,撤藩如是,收/复taiwan如是,桩桩件件,他做错了吗?
康熙几乎可以想象,如果太子真的出事了,这些人将来会如何的逼迫他,要他按照他们的意思行事。
太子还没死,他还活得好好的,他们就已经在暗中想要推举联名举荐新的皇太子了。
他们以为,这还是四大贝勒共政的时候吗?
他亲立的皇太子,是他们想废就可以废的?
如今西北将要有战事,这会儿不是撤藩的时候了,西北之事不会影响整个大清的政局,但朝廷动荡,绝非好事。
趁着这个机会,怕是去西北的直亲王也要动心思了。
若是太子没了,又不曾有新的承继人,那么接下来,他们只怕会真的要逼迫他选立他们看中的人了。
那这么些年,他费尽心思的抑制旗权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那将来想要改置八旗,又从何谈起呢?
他不决断,太子必死无疑。他若是满足了太子心愿,或者太子尚有一线生机。
罢了。当初这些人伤弘晳甚深,若他再不处置,只怕将来将这些人惯的都要剑指帝王了。
“够了!”
康熙抽出御案旁的天子佩剑,将写有太子丧事预备的奏章砍了个稀烂,对着明显被震住了的群臣说,“朕已决意,立皇长孙弘晳为皇太孙!”
无视众人呼喊不可,康熙让梁九功去传旨,他则大步往毓庆宫去了,他要亲自将此事告知太子。
——保成,朕遂了你的心愿。你就得给朕长命百岁的活着!
殿外暮色四合,黑夜即将来临,毓庆宫内灯火通明,太子缓缓睁眼,对着康熙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太子大安。未再吐血。
之前灌进去的药总算是起了作用了。
康熙心神一松,所有关心着太子的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太子府来了人,将太子妃和太子侧妃接到了毓庆宫陪伴太子。
苏玳作为弘晳的嫡福晋,在弘晳为皇太孙后,她也跟着成为了太孙妃。
旨意传下,弘晳在东三所接旨。苏玳在太子府接旨,然后苏玳也被接到宫中,陪伴皇太孙。
太子在毓庆宫中生死未卜,苏玳在太子府里亦是满心愁绪,夜不成眠。
太子和弘晳将会如何,他们都不知道。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太子妃瓜尔佳氏,太子侧妃李佳氏,还有苏玳,还有太子府里这父子俩的女人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心。
都是迷茫未知,不知将来如何。
而接到太子大安,弘晳为皇太孙的消息后,大家的心情就都不一样了。
太子妃瓜尔佳氏心神惴惴多日,得到太子安好的消息她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弘晳被立为皇太孙的消息,却让她心神俱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已有嫡子,却立了庶长子为皇太孙?
那弘暎将来该如何自处呢?
可这个结果已是下了圣旨,无法更改。在这个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