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步战的大枪长一丈有半,重有十斤,平端手上,只需片刻不动,便会觉得吃力。
杨澈将两口环首直刀倚着长凳放下,坐在凳上,从旁边矮几上提起茶壶,咕咚咚地灌了几口,抹了抹嘴巴,便从墙角提起一根绳子。
那草绳上绑了三块砖,杨澈将这串砖头提过去,把草绳套在杨沅的大枪上。
杨沅手中的枪尖儿顿时一沉,急忙加了把力气,才把那枪又稳稳地平端起来,双臂肌肉瞬间贲张了起来。
不过,杨沅却没说什么。
他这个大哥教他本领时一向严格,对大哥央求耍赖都是没用的。
“长兄如父”,“母慈父严”一类的观念,已经深深刻入了杨澈的信念。
“二弟啊,你从小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祖宗保佑,让你我兄弟得以重聚。
如今咱们爹娘都已不在人世了,我这做大哥的,自然应该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
杨澈负着手,在杨沅身边踱来踱去,一脸深沉地开始训话。
杨沅端着大枪,眼珠跟着杨澈的身子转动着,不晓得大哥他又想干什么。
杨澈喟然叹息道:“你一直没有个正经的营生,这就是大哥最大的心病了。
本来,大哥是想把你弄进皇城司去的,做个察子也蛮好。
可皇城司实在不是那么好进的,要等机会。”
杨沅平端着长枪,只是盏茶的功夫,胳膊就酸了,更何况这棒头上还坠了三块砖头。
这时听大哥慢吞吞地说话,他趁机把枪放下:“大哥忽然说起此事,莫非是给我谋到了什么差使?”
他这偷懒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杨澈,杨澈瞪了他一眼,沉声道:“端起来!”
杨沅眼见蒙混不过去,只好叹一口气,把坠了三块砖头的大枪又重新端了起来。
杨澈在桌旁坐下,说道:“没错,大哥是帮你谋了个差使。
皇城司一时半晌的,是不能让你进了,可是就让你这么闲散下去,那也不是办法。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可你不立业,又有谁家的姑娘舍得给你?
所以,大哥托人,帮你寻摸了两个差使,你琢磨一下,看看想去哪里。”
杨沅端着大枪,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呼吸调匀了,就能支撑更长的时间,所以他没有再说话。
杨沅只是向大哥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杨澈道:“这两个差使呢,一个是公,一个是工!”
第14章 不做绣花人
杨澈道:“这第一个公,乃是公门。
大哥已经跟和本厢的都所由说好了,如果你去了,直接就安排你做个书手,好歹也是个吏员。
有了这样的出身说出去就体面多了,大哥再去帮你说亲,也就容易一些。”
杨沅听了眉头微微一皱。
如果在他没有动念头想自己创业之前,能去“厢公所”做个小吏,那也算是大宋的基层公务员了,倒也还是不错的,他未必就不去。
要知道,厢公所虽然只是大宋城市机构里最基层的官僚组织,听着只是芝麻绿豆大的衙门。
但都所由之下,还有街子、所由、行官、厢典、书手等吏官,而且在厢公所下边还设有巡捕铺,巡捕铺就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
这样一比,厢公所已经是不错的去处了。
尤其是刚一入职,就能在厢公所做个吏目,那确实是个体面的工作。
只不过,如今杨沅已经决定自己创业,创业有风险,可一旦成功,回报也大啊。
而去做吏目,上限就太低了,自己创业风险虽大,却有无限可能。
然而,这只是杨沅心里的想法。
他很清楚,如果把自己打算创业的事儿告诉大哥,以他固执刻板的性格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杨沅思索着,问道:“那另一个营生是什么?”
杨澈道:“‘另一个就是做工了。
咱们临安,有个‘陌上花’绣坊,那是给宫里进贡绣品的皇商,在临安府是杭绣行首。
他们那儿给的工钱一向很高。而且,你若能学成刺绣这门手艺,不仅一辈子吃用不愁,还能传承后人。”
刺绣?去学绣花?
宋国少年们很流行在头上簪花,这个时髦的风俗杨沅一直都无法适应呢,让他去学绣花?
杨沅想像自己头上簪着一朵花,脸上薄施脂粉,手中拈着一枚绣花针,温温柔柔地凭窗而坐。
一阵风来,撩起他的长发,落英拂洒于肩头,他温柔地穿针引线着的模样,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杨澈瞧他一脸抗拒的模样,便苦口婆心地道:“二弟,这做人呐,可不能手低眼高的。
你以为绣坊是随便就能进的?更不要说是‘陌上花’一个皇商了。
只因‘陌上花’肥掌柜家的小娘子常往宫里去送锦绣,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央她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