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海迎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到确实不像有什么重病,重病中人脸色都是不好看的,常常是挂着黑眼圈,面黄肌瘦。但江晚云白皙透亮,双眸也水润光泽,只看得出精神气不如寻常人,更显得柔弱了些就是。
“那就不是什么大事,注意饮食作息,调整好情绪,尽量少生病,身体总能慢慢养好的。”
江晚云只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礼貌寒暄过后,李海迎也表明了来意:“我来,是有件事想求你。”
江晚云眉梢一抬,不忍终于问起:“清岁她……还好吗?”
李海迎叹了口气:“清岁这半年,很少回家,从一个地方回来,也是匆匆收拾好新的行李,就去另一个地方了。我原以为她是想散散心,可她每次回来也不见她情绪好一点,更像是在逃避什么。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倒也不在乎那孩子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工作,只是担心她再这样下去,情绪会崩溃。我劝不动她,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
江晚云眉间凝起,欲言又止:“我……”
那么久了,她从社交平台翻阅,也企图从旁人口中打听,都是了无音讯。不想再听到关于林清岁的消息,是这样伤痛的。
她当然恨不得立马去见她,也欣慰李海迎会来找她。可她不确定如果对方知道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她而起,还会不会来拜托她。
“林清岁喜欢你,不,应该说,她爱上你了。”
李海迎不过复述着女儿高烧昏迷时嘴里的念词,就觉得心痛无比。
江晚云双眸一惊,一时失语。
李海迎心中焦急:“你早就知道吧?那么冰雪聪明,一定看得出来。况且我们清岁我还不了解吗?她喜欢什么,从来都掩饰不住,即便是嘴上不服输,行动上也从来不犹豫。所以她才对你那么上心,所以才一定要到你身边来,也一定要从你身边离开。”
江晚云头一次因为心虚和胆怯回避了客人的目光,低头不语。
“我知道我有些冒犯了,可是,我猜你也喜欢我们清岁不是吗?她那点目的心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何况你?可你还是容许她一步步靠近了。”
李海迎去握住江晚云的手,只轻轻一下,就惊得她心头一颤。
好在又继而道:“我明白,你对她的爱是惜才,老师对学生的怜惜也好,姐姐对妹妹的疼爱也罢。你也希望她能留在你身边不是吗?”
江晚云人生中难得有刚才那般提心吊胆,这会儿才稍微松懈下来。
她对林清岁是怎样的喜欢,那边界早就模糊了。
她清楚林清岁是理智的,即便在那个最不理智的瞬间里,也为她留有了余地。
是她自己,亲手拉开了林清岁阻隔在中间的手。
过去她没有考虑过“同性恋”这个词,只是一不小心,忽然之间就爱上了。爱来得悄无声息,她也后知后觉,感受彼此灵魂相通的时刻那样热烈美好,她哪有时间,有哪有资格去想什么世俗,想什么未来。
只知道吻到她的那一刻,她心有无数祈求终了的想法。她始终坚信人固有一死,也应该在这样极致美好的瞬间里消亡。
可林清岁呢,何苦无辜被她牵连,往后那么长远的日子里,要无数次回忆爱人在怀中逝去的痛苦。
想了想,还是不愿放松理智:“我确实想留她在身边,可是她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我相信她的选择是发自内心的,也应该尊重她。”
李海迎摇摇头:“晚云啊,爱是没办法通过距离和时间消解的,不过压抑下去,在某个想起的瞬间,又会如潮水一般涌来,一次比一次更汹涌,直到人再也无法承受。这道理她不懂,你也不明白吗?”
江晚云沉吟不语。
她从前或许不能感同身受,到底是失去了那么多,也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是过不去的。
只是这段日子里她何尝不徘徊在崩溃边缘。独自消化着情绪,熬过春夏,等到秋天,忙碌的时候好不容易忘记,又在夜里辗转反侧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