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时,李贤已被贬为庶人,被父母下令幽禁, 之后又被流放至巴州, 所以他们两人并未正式以兄妹相称过。
突然在这凄凉之地遇见亲人,李贤双眼亮起光芒, 轻声问道:妹妹你好吗?
月月看着李贤通红的双眼、瘦削的身体,抬腿迈入小楼之中,笑道:别的不说,我觉得我的状态要比你好些。
她四下打量了一遍小楼内的布置, 目光扫过房梁、窗橼、书架、书桌, 最后注意力重新回到李贤身上,感叹道:你在这里的日子确实清苦了些。
这个清苦是跟他当年作为皇子, 甚至是太子相比的,若是和寻常百姓比起来,他依然是过得极好的那部分人。
李贤忙道:不苦,这是我该受的。
月月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要知这位殿下当初之所以被废,可是因为意图谋反,被人告发在东宫私藏数百具铠甲。
他这样的人竟然能认为自己有错
月月一时猜不到他是真的后悔,还是在假装。
不过月月并不在意结果为何,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武则天亲笔写给李贤的信,递给他道:我此来是为了送这封母后写给你的信。
李贤颤抖着双手接过信,拆开密封的信封后,整个人就沉浸在信中,无暇顾及周遭的情况。
月月不是一个必须得让主人尽心招待的客人,她见李贤陷入自己的世界,便走到放在书桌边木椅上坐下。
书桌正中摆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月月是视线随意掠过,却见上面书满一个犯错的儿子对母亲的忏悔之心。
月月匆匆收回视线,她现在是真的相信李贤是真的后悔了。
只是在被流放至巴州前仍然固执己见的李贤为何会幡然醒悟?
月月不由将视线投注到在她到来之前就陪在李贤身边的老太监身上。
这位公公,二哥他这是什么情况?老太监笑着凑到月月近前,对她解释道,太子殿下先前对天后有些误会,正巧奴婢知道其中原由,便向殿下解释清楚了。
月月若有所思道:能让他误会到不顾母子亲情的误会,想来不会是什么小误会。不会和大哥去世之因,还有什么宫中一直流传的他们的生母其实是韩国夫人有关吧?
老太监的脸登时皱在一起,不知该如何作答。
有些话他能大着胆子对侍候已久的废太子李贤说,却不能对仅是远远见过,今日之前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的月月说。
正巧李贤此时已经读完武则天写给他的信,他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向月月坦白:就是这些误会。我这个鲁钝之人却一直对此深信不疑,平白入了有心之人的圈套,伤害了母后拳拳爱子之心。
月月叹气道:你能及时醒悟便已足够,丘神勋将军的大军就驻扎在城外,明天一早他将入城接你回京,到时我们一起回去。
李贤抿唇笑道:如此甚好。
他的妻子儿女都远在长安,并未随他一起流放巴州,他此番回京便可一家团聚,心中自是开心异常。
只是他性格内敛,十分的开心表现在脸上也不过五分。
说起来,在派我和丘神勋来此之前,母后还派了御史郑温过来探望你。他应该在十日之前就到了,不知他可在府中?月月忽然想起临行前武则天提过她还派过一人来此,只是郑温突然没了消息,便出声询问李贤。
李贤脸上的笑容消失:郑温要来的事我早已知道,方才我还在和王公公讨论他为何仍然不见踪影
月月眉头皱起:我听说蜀地情况复杂,这次来探望你的路上还遇上了两个山寨的寨主意图杀害百姓。郑温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官跋涉至此,怕是凶多吉少这事不能轻轻放过,明日见了丘神勋,得让他派人前去搜查郑温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