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萧芜自然是不缺钱的。
谢枢收了折扇:“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刚好饿了,半点没有吃人软饭的自觉,信步迈入楼中,寻来小二:“楼上可有雅座?”
要欣赏烟花,自然还是高层的好。
谢枢与萧芜衣着虽不张扬,却都是极好的料子,谢枢唇边带笑,令人如沐春风,萧芜眉目冷淡,烨然若神,小二察言观色,觉着都不是惹得起的。
他面露苦色:“客官,不瞒您说,这高楼上已经满了,有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包了房,不许旁人上去,您要不在二楼坐着?”
二楼视线不佳,不好赏烟花,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萧芜便道:“可。”
谢枢:“稍等。”
他往高层看了一眼,忽而道:“许是熟人。”
两人绕过小二,提步向上。
吴不可正与薛随对饮,铜爵一撞,对月当歌,好不快活。
却说前些日子谢春山死了,萧芜执掌无妄宫,这可把魔宫众人害惨了。
他们本就是无拘无束的性子,讲究一个随心所欲,纵情声色犬马,结果萧芜一来,□□肃纪,魔门上下焕然一新,宫里人是酒也不敢喝了,寻欢作乐也不敢寻欢作乐了,整天在无妄宫里装孙子,比须弥寺的和尚还要清心寡欲,就差把刀枪剑戟换成木鱼了,毕竟魔门中人多多少少有前科,就怕新宫主翻起旧账,将他们全砍了。
加上萧芜心情不好,吴不可薛随又得罪过他,两人那叫一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宫主出门云游,不在宫内,薛随等人可不得好好快活,如今云州庙会这等盛事,美食美酒应有尽有,他们便带上心腹,来凑个热闹。
却见薛随晃着酒杯,俨然升起了三分醉意:“萧芜可算是走了,再在魔宫待两年,我都要装不下去了。”
这时候,他也不叫尊称了,一口一个萧芜。
吴不可深以为然。
他同样举杯:“哎呀,当时谢春山在位,脾气那个古怪的,我巴不得他早点死,一天到晚那么多破事,现在呢,这萧芜上来了,我才晓得,谢春山还算个正常的,不是,萧芜他压着我们魔修改邪归正,那我们还算魔修吗?我们集体出家念经去算了。”
薛随:“如此说来,我都有点怀念我们死了的前宫主了。”
他说着,在酒杯里装满了酒,装模做样往地上一泼:“希望前宫主行行好,我们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话音未落,却见隔帘一开,转出个人来。
薛随瞬间冷下脸:“谁?”
他单手扣住刀柄。
他们已包下酒楼上层,在坐都是心腹,才敢在此胡言,此人不告而来,又不知听了多少,在魔门的规矩里,已有取死之道。
却见来人摇着扇子:“薛尊使,不是有话与我讲吗?我来了,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然后呢?”
薛随的酒杯啪唧掉在了地上。
他俩同时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谢春山已经死了,他们亲眼看见萧芜埋的!
然而修仙界最不缺少的就是鬼神之说,吴不可的反应比薛随更快,他双膝一软,便从座椅滑跪到了地上,双手平举过头顶,恭顺道:“宫主洪福齐天仙寿恒昌。”
薛随:“……”
他啪唧一下也跪了下来,朗声:“宫主洪福齐天仙寿恒昌!”
喊出了移山填海的架势。
谢枢转着扇子,施施然往他俩面前一坐,提起酒壶看了眼:“哟,魁元楼的醉真仙,多少银子一壶?”
薛随:“……五……五百两?”
谢枢笑:“五百两?”
薛随:“八八八……八百两。”
谢枢又笑:“只八百两吗?”
语调清浅,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薛随咬牙:“一一一……一千两。”
硬生生急成了结巴。
他俩跪在原地,冷汗涔涔,吴不可忽然往薛随递了个眼神,传音道:“老薛,我觉得……”
薛随瞪回来:“你特么还敢传音?以宫主的修为听得到!”
吴不可:“他听不到。”
薛随:“?”
吴不可冷静:“你仔细看,这人现在没有修为。”
观察谢春山的气息,俨然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薛随恶向胆边生。
到底是借尸还魂,还是容貌相同,如果没有修为,一切都不重要了。
宫主这东西,还是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