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起一片鱼,放入口中,在66紧张的注视下蹙起眉头。
谢枢搁了筷子:“确实难吃。”
魔修的感官与常人不同,他们几乎不会察觉到腥气,不少甚至喜好血腥,越是腥臭越是好吃,且这里远没有后世的诸多调味用品,宫主谢春山又是个不重口腹之欲的,也不曾调校过下人,谢枢夹了块鱼肉,既没有放过血,也没有用葱姜腌制,只是一口,便觉得腥臭铺面而来。
谢枢不愿意再动了。
他在个现代也是个饮食细致的精贵性格,便离了桌,重新执起心法。
66不信邪,摩拳擦掌的决定挨个尝试,它一边观察着从哪儿下口,一边试图和不太熟的宿主搭话:“宿主,你在唔——你看什么书啊?为什么要看那个?”
谢春山的设定是个修炼狂人,而这本《无妄心法》,便是他的本源功法。
谢枢信手翻过一页:“按照剧情,我要在这个世界待上好些年,魔门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意,难免有些场合需要我动手,可我连最简单的御剑飞行都不会,要想糊弄过薛随吴不可等人,就算我无法练到原主水平,也该学些基础术法。”
无妄宫建立在群山峭壁之上,宫中千峰万壑,来去要靠御剑飞行,而谢枢却连御剑都不会,太惹人怀疑了。
话虽如此,但谢枢从未研习过心法,也不懂书里的窍门,这书晦涩难懂,常人难以理解。
比如这句,书中说运气,微息从关门穴起,自气海过天门,这些经脉本该是修仙界的常识,但对谢枢来说如无字天书一般,他粗略试了试,只觉得血液翻涌,额头也一突一突的跳了起来,当下不敢再尝试了。
谢枢微微叹了口气。
这东西必须有人教,可他谁也不能找,否则无妄宫宫主用不来心法的事情一旦暴露,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谢枢按住额头,将《无妄心经》放了回去,又点开了系统剧情。
他向来喜欢早做准备。
剧情中,接下来的两个月,本该平安无事。
谢春山将萧芜关进了水牢,也不急着将人放出来,打算好好磨磨他的性子,而既然是磨性子,当然是不能给饭食饮水的。
萧芜早已辟谷,原本不用饮食,可他筋脉尽废,与常人无异,虽然凭一口灵气吊着不死,但身体虚弱乏力,半月不进水米,昏昏沉沉,俨然到了濒死的边缘。
作为游戏重要人物,虐虐可以,虐的太过就容易引起玩家不满了,于是文案组设计了另一个npc,是负责水狱洒扫的仆从。
这仆从名叫宋小鱼,是被魔宫做活的普通百姓,原本住在上陵宗外门。他曾远远见过平芜君,那时平芜君还未落难,是仙道第一人,衣袂飘摇光风霁月,惹得少年心向往之,后来平芜君在山下设道坛讲道,此人去凑了热闹,求了平芜君亲手写下的符咒做护身信物,于是在狱中,偶尔拿些水米饭食,偷摸着塞给萧芜,帮他度过了这段难堪的时日。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这是被谢春山知晓,便当着萧芜的面处死了宋小鱼,萧芜虽然看不见,却能听见耳畔少年的哭喊,闻见刀下的血腥。
而这,也成为后续萧芜忍受锥心刺股之痛重塑经脉,发誓诛杀谢春山的原因之一。
谢枢闭眼思量片刻,关了屏幕,信步走出大殿。
66尝了一堆难吃的食物,正头晕眼花,几欲呕吐,它艰难抬头:“宿主,你干什么去?”
谢枢:“吓唬吓唬属下,再拿个信物。”
66:“哦。”
它乖乖从桌上飘起来,趴在了谢枢肩头,没再过问半句。
谢枢余光扫过它,心道:“这任务的自由度,还真是宽泛的有些过分了。”
仆役房中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这地儿偏僻,又都是下人的住所,今日不知怎么的,被守卫团团围了一圈,接着薛随薛大人进来,将其余人等全部赶了出去,独独留下了宋小鱼。
四周都是持刀枪剑戟的魔教弟子,将狭小的仆役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小鱼瑟瑟发抖,噗通跪下,便对着薛随磕头,口不多时额头便沾了一片泥印子,念道:“尊使,小人,小人向来遵守宫规,老老实实,您这,您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年纪不大,还是个半大男孩,俨然要哭了。
薛随握着刀站在一旁,恭敬的让出了门口的位置:“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犯了什么错,还是等宫主定夺吧。”
话说薛随刚刚布置好思幽阁的布防,便接了宫主的召令,围了仆役房,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今日的宫主莫名其妙,处处透着诡异,又不敢明说,只是蒙头应了。
这才有了如今的情况。
宋小鱼跪在庭院当中,满脸茫然,从听见无妄宫主的尊号开始,他便两股战战,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可等谢枢真的抱着手炉从外头转进来,他反倒不敢哭出声了。
修炼魔门心法的,身体都畏寒,谢春山修为高,尤其如此,指尖冰的能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