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足够让国公爷在诏狱里住上些时日了。”
安国公的身体僵了下。
他内心中很清楚,王爷可能有夸大,但绝对不是无中生有。
人性就是如此。
水至清则无鱼,是个管事都爱养鱼摸鱼,十个有五个管不住手,这五个里头还有两个拎不清,竭泽而渔。
两个中的一个落到镇抚司手中,王爷上下嘴皮子一碰,立刻以一化十。
确实够他难受的了。
这般想着,安国公掀起松弛的眼皮,锐利的眼睛直视沈临毓,问:“我是输家,王爷就是赢家了吗?
王爷把我安国公府抄了,定我的罪,即便真的杀了我的头,王爷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拿不到,又怎么算赢?”
沈临毓“哦”了声:“这么说来,当年果真是国公爷让章大人伪造了金太师的字迹?”
“哪有伪证?”安国公反问道,“王爷,你敢把翻巫蛊案的决心,明明白白亮与圣上看吗?
你不敢,所以你才在这里弄什么宝源这错那错的,又找庄子铺子的问题。
你比谁都清楚,要用金太师那事来治我的罪,根本做不到!
想借着金伯瀚做跳板,去给废太子翻巫蛊,也做不到!”
安国公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苦口婆心一般道:“王爷,你执掌镇抚司,办过的案子也不少了,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能办,什么样的不能办。
圣上支持你,你才办得成,再是先斩后奏,也是要奏的。
抄新宁伯府,圣上看在那些罪证上支持了,抄岑文渊,因他搅乱科举、动摇根本,圣上也会支持。
但您去翻巫蛊,我说直白些,这是一巴掌往圣上脸上打,他能支持你吗?
证据,只在于圣上看到了什么。
圣上当初就是看到了废太子行巫蛊的证据了。”
沈临毓听他长篇大论,时不时点了头,听到这儿甚至附和了声:“这话不错。”
如此急转的态度反倒让安国公迟疑了下,揣度这年轻郡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没有揣度多久,沈临毓直接开口点破了:“那国公爷说说,安国公府的案子,我会让圣上看到什么?”
安国公一下子明白过来,厉声道:“王爷想要做伪证、造冤案?!这般公私不分……”
“我掩饰过我的私心吗?”沈临毓打断了他,“从头至尾,国公爷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吗?我的私心就是翻案,而国公爷,少用忠心来掩盖你的私心!”
安国公冲口就说:“我对圣上忠心耿耿!”
这句话,他说了太多遍了,已经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他深信不疑。
沈临毓不管他喊什么,只是问:“国公爷知道那张字条原本会落在谁的手上吗?”
“不知,”这个问题,安国公当即回答了,“王爷既然认为巫蛊是有人陷害,那背后之人必定有利可图。
废太子是嫡长子,是先皇后的血脉,有人想害他,这也不奇怪。
但怎么可能是我呢?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若与真凶结盟,另谋好处,我还会迫于无奈写这么一张字条?
我压根就不知道那人是谁!
我与废太子没有利害关系,我与金伯瀚也无仇无怨,我……”
沈临毓听笑了:“您真编故事骗我也就算了,我怎么觉得,您把自己都骗在里头了?
行,国公爷继续做您的忠臣美梦。
您不说,自有人会说。
要不然,字条怎么会在我手中,国公爷您说是吧?”
说完这话,沈临毓不再听安国公的“一心为朝廷”、“忠心天可鉴”的话,转身出了牢房。
门被链条锁上。
安国公看着说走就走的沈临毓,一肚子话留在了胸口里,难受坏了。
脚步声渐远,安国公看着沈临毓的背影,神色复杂。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初,谁会把这位生母低微的十二皇子放在眼中呢?
就算暂且养在中宫,但中宫本就有早早册立的皇太子,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就算图个“兄弟齐心”也得等上十几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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