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刚赶忙拿了手帕给他擦嘴,又端了清水来,第五君掩饰着自己竭力在顺气,视线仍然落在刘大刚委屈的小模样上。
“药不错,进步很大。”
第五君本意是想哄一哄他的小徒弟,却没想到刘大刚连看都不看他了,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脸朝着墙边,又拿手抹眼睛。
第五君喉结滚动,然后咬紧牙关,将身体缓缓撑了起来。
他其实现在不应该动的,手臂一发力,上面的伤口就会裂开出血。第五君不想叫大刚听出来再着急,就一点一点地挪动着靠上床头,压着粗重的呼吸。
胳膊和腹部上的刀伤还是裂开了。
第五君微微瞥了眼自己身上缠着的绷带,见绷带一直渗着敷药的颜色,血色并透不出来,就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小徒弟的背影。
视野中央是那个委屈着生闷气的小身板,而视野的边缘,则是几缕白发。
第五君闭了会儿眼睛,调匀自己的呼吸。
大刚只有十三岁。
这么小的孩子,从蓬莱岛尽东一个人出来找师父,最后却在玳崆山上见到这副样子的自己。
“我真是最不可饶恕的师父。”第五君的心好像被挖掉了一块,他在玳崆山上打算流血而亡的时候就听见了大刚的哭声,可那时他以为是幻觉,如今想来,他的小徒弟就在他快死的时候赶到了玳崆山,把他救了回来。
他的小徒弟亲眼见到他濒死,还把他救了回来。
他是冒了多大的危险救的。
第五君心情翻涌,一口血涌到喉头,他强行咽了,却还是咳嗽起来,连忙用手捂住嘴。
背对着他的刘大刚听到他的咳声,小肩膀颤了一下,还是很快站起跑了过来。
他把第五君的手拿下来,看见了一手的血,嗓音再度呜咽:“师父……”
第五君一下下拍着大刚的手,眼里的笑意带着心疼。
“没事……不怕了……”
他是在初春离开的灸我崖,如今已是寒冬。从灸我崖离开前,第五君曾答应了大刚一年的归期,只是那时他就知道也许他会食言。
那时他就不是个好师父。
分别近一年,大刚的变化第五君全看在眼里:个子窜了好大一截,看着像个小大人了,身子骨也结实了,皮肤也黑了,行医的手法越发精进,显然是好好研读了他留在灸我崖的书,还长了不少经验……
第五君欣慰地拉住小徒弟的手,摸到他的灵脉也很是稳健,内力扎实牢固。
眼见着刘大刚憋着眼泪、小脸都扭曲了,第五君便把他拉着坐在榻边,让小徒弟靠过来,摸着他的脑袋,说:“咱们回家……”
第五君的肩头没一会儿就湿了。
刘大刚原本乖乖呆在灸我崖,呆了整整大半年。
他算得好好的,差不多到了师父启程回来的日子了,师父却一直呆在蓬莱岛西,给他写的信里根本没有一丁点往回走的意思。
当初玄陵少主把师父从灸我崖带走时候的样子,刘大刚记得可清楚了——那架势,就跟抢亲差不多!
一定是齐少主!扣着师父不让回!
这怎么能行?!
这必然不能行!
刘大刚在蓬莱岛东已经干出了一番名堂,早有远方的病号花重金请灸我崖的小道长去看,他已经出去接过几次诊,有了些经验,便想:蓬莱岛西也不是去不得的!
于是,在某一封第五君又从蓬莱岛西发出的信送到,信里写着他在千金楼跟玄陵少主在一处,话语之间颇为安逸,隐有久留之感,还随信附着给他买的小礼物——银弹弓、竹笔匣——刘大刚气哼哼地坐不住了。
这把他当小孩哄呢!买两个小玩意就打发他了?!
不行,得把师父带回来!
于是刘大刚把师父给他的传音符一揣,小行李一收拾,跟灸我崖对面摆茶水摊子的老爹说了一声,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去了蓬莱岛西。
作者有话说:
大刚小宝贝(ˉ)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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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苍生(二)
刘小道长虽然在赶路,但一路上也没少做善事,他沿途接诊了不少病人,于是灸我崖的声名在蓬莱岛东以外的地方也鹊起了一下;并且也没亏待自己,特色美食一样没落下,旅途可以说非常顺利且愉快了,除了每天给师父用传音符请安的时候有点心虚——他不想让师父知道自己找他来了,但他就住在早市这样的地方,人声怎么会小嘛!
他刚到蓬莱岛西没几天,就听到了好多消息。
比如那天他刚吃完午饭就得知的让他大惊失色的一条——玄陵少主在接任掌门之后,要与斧福府少主柳下惠子联姻!
“那师父怎么办呀?”这是大刚听说这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
可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这想法太好笑了,师父肯定是参加完婚礼就得打道回府了呀!
“但怎么会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