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君脑海里突然传来尖锐的耳鸣。
他在说什么?
第五君呆呆地盯着玄廿的嘴,从脑子里抹不去的口型缓慢判断出了同样这句话。可他听不懂,他不明白。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样长。
第五君像个傻子似的,视线在两张陌生、熟悉、恐怖的脸上游移,终于得出了这条结论:
面前的两个人,脸上都是嘲笑和怜悯。
柳相悯站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第五君脱臼肿胀的手腕,这是左手手腕,刚刚被他暴力拉扯过。
“你左臂的灵脉,五年前,就是在这里断的,是不是?”
玳崆山(七)
第五君本就苍白的脸刹那间血色褪尽,就连嘴唇都苍白如纸。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的灵脉是怎么断的。
只有司少康这个神仙,凭着全知的本事早就知道了真相,却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被司少康带回灸我崖后,第五君就一直戴着一边的黑手套,固定的说辞是得了神力,必须用手套包裹起来才能触碰常人。
他也是这么告诉齐释青的。
第五君嘴唇紧抿,一双浸水的圆眼睛迸发出的惊惧像极了小鹿。
柳相悯做出“嘘”的动作,冰凉枯槁的手一下下顺着第五君漆黑的头发,像是安慰似的道:“你看,你并不会中邪咒,却可以将别人身上的邪咒引到自己身上,当年,你就是这么救下齐释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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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齐归被齐释青环在胸前,两人共骑一匹马,向玳崆山的山顶狂奔。
在他们巡山快结束的时候,突然之间,从山上的各个角落里出现了大量黑衣人,紧接着就是邪咒从四面八方袭来。
纵使齐释青的归元阵再精妙,也抵不过堕仙数量众多,转眼间,随行的玄陵弟子竟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齐释青把齐归捞进自己怀里,牢牢护住。
那些倒地消失的玄陵弟子都是保护他和齐释青的。到现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境地,目标只有环抱他策马狂奔的齐释青,堕仙的攻势却停止了。
齐归的后背传来齐释青的体温,心底却一片冰凉。他颤抖着握住齐释青扯缰绳的手,轻声说:“他们是冲我来的……师兄。”
情急之下,一声“哥哥”就要脱口而出,但脑中那根绷紧的弦还是让他换了另一个得体的称呼。
马背上颠簸的两人互相倚靠,齐归清了清嗓子,道:“师兄曾经所到之处堕仙都销声匿迹,此次……全是因为带上我。师兄,放我下来吧。”
齐释青没有理会齐归说的话,只是将齐归锢在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整个挡住,马蹄声越来越快,像要追风。
齐归低头注视着自己身前攥紧缰绳、将他圈死的齐释青的手臂,默默把手从齐释青手上挪开,撑住马背。
他们在往山顶跑,山顶是没有路的,往那里跑只是死路一条。
齐归心里越发焦急,语气却轻描淡写,听不出什么感情。
“放我下来,你才能活命。”
见齐释青不为所动,就像没听见一样朝死路狂奔,齐归的心脏好似被攥紧了,一时间万籁俱寂,他只能听见心跳敲击鼓膜的声音。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背靠齐释青露出浅笑,手中不动声色地推出一根银针。
“别了……哥哥。”
齐归呢喃道。
与此同时,他蓦地将银针刺入齐释青的手腕,然后拉开齐释青对他的桎梏。
可下一瞬,齐释青的怒吼就从头顶响起。
“你做什么?!”齐释青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他一把将齐归拽到胸前,死死搂住,像是要融进他自己的骨血里似的,只留一只手抓缰绳,“给我坐好!”
齐归呆呆地盯着那根还扎在穴位上的银针。
那是极痛的一个穴位,被扎应当……立刻松手才对。
他为什么不松手……
带着咸味的液体从齐归脸颊划过。
“乖,把针拔了。”齐释青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很疼。”
齐归的脸颊紧紧贴着齐释青的胸膛,泪水浸透了玄衣布料。他的余光已经瞥见山顶了,那里除了突兀的山石,什么都没有。
齐归颤颤巍巍地抚上齐释青的手,指尖触到银针,却并不是要将针拔出来。
“我不想让你死。”
齐归的声音染上哭腔,手中蓄力,预备将银针更深地扎下去。
下一刻,身下的马却毫无征兆地发出嘶鸣,紧接着两只前蹄扬到半空,齐释青适时松开缰绳,将齐归护在怀里,摔了下来。
齐归在空中刚一露头,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的堕仙就再度袭来。邪咒在空中爆发,那匹马的前蹄还未落地便被凌迟致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齐归在地上滚了几滚,愣是没有真正摔在地上,他的眼睛被捂住,被搂抱着站起以诡谲的路数走了十几步,期间只听到了一声齐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