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玳崆山之乱发生在秋冬之交,如今已经整整五年。
齐释青望着冷风中颤动的枝丫,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玄一坐在齐释青对面,脸色几乎跟冬天的树一样黑。
“掌门,现在该怎么办?”
他眉心的川字结几乎打死,本就苦大仇深的脸现在皱得像树皮。他几乎都不用想——玄廿的消失、邪神像的供奉,最可疑的就是玄十——但玄十怎么会是叛徒?玄十竟然会是叛徒?!
齐释青的视线微微上移,跟随一只偶然飞过的孤雁,扭头转向苍茫的天际。他看着飞雁的翅膀,有些心不在焉道:
“还有两天就是婚礼。不能打草惊蛇。”
玄一的眼神极其复杂,半晌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似乎是犹豫纠结到心里快要盛不下的地步,玄一开口说:“掌门,玄十刚刚还在无一殿进了你的归元阵,他不是堕仙。”
齐释青轻飘飘地乜了他一眼,眼里隐约有光一闪而过。
“呵,堕仙……”
齐释青的嗓音里满是嘲讽。
“堕仙的同伙,不一定是堕仙。”
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玄一浑身觳觫,汗毛倒竖。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掌门也认为……
齐释青带着一抹让人看不透的微笑坐在原处,静静地看着天边。
玄一双手紧紧握拳,眼神有些惊恐。齐释青这种微笑他再熟悉不过——从齐释青还是少主的时候,只要露出这样的笑容,一定有人遭殃。
忽然,齐释青笑了一声。
玄一几乎打了个寒颤。
齐释青叹道:“是时候告诉大师兄了。”
“一个只有我、玄十,还有柳下惠子知道的,关于我们婚事的秘密。”
一炷香后。
玄一空白的脸上终于缓缓爬回来一点情绪。
“大师兄现在肯定知道了,我给齐归玉佩,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齐释青勾着唇角,语气很轻缓,含着让玄一心惊的温柔。
“我本想把他拴在身边,让他只能在我眼皮底下,哪也不能去。可他太聪明。”
“现在……只怕会觉得我和玄陵门的所有人都骗了他……”
“这样也好。横竖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让那些人齐聚玄陵门。齐归跑了,反而安全。”
作者有话说:
恕尔(很久以后才后知后觉):我好像逃过一劫,不用被罚了诶。
那个,要下刀子了。
也要揭秘真相了。
大爷俺好激动!
玳崆山(一)
齐释青的话音消散在寒风里。玄一望着齐释青,最后长叹一声。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掌门再去蓬莱岛东,把齐归接回来吧。”
齐释青挑了下眉头,抿着唇微笑。
过了许久,他说:“他不会愿意回玄陵门的。我也不想再逼他。”
齐释青抬眼望着那两棵光秃秃的桃树,记忆里的齐归曾经在桃树下打过盹,那小小的身影仿佛现在还在。
玄一的视线也跟着落到桃树上,他看了一会儿,又注视着齐释青轻轻上翘的唇角,心里五味杂陈。
掌门从小就心思深,但意志极其坚定,只要是他想得要的,就一定会得到,想要做到的,也一定会做到。玄一知道齐释青绝无可能放下齐归。
可是两人如今都是一派掌门,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又不想苦苦相逼,如果不相忘于江湖,又能怎么办呢?
“大师兄。”齐释青蓦然叫他。
玄一坐正了,“掌门。”盗,文,gzh大碧池
“从玳崆山之乱后,一直是大师兄主持派内事务,即使我闭关,也没有出任何差错。”
齐释青冲玄一笑了笑,“不论我在与不在,在你手下,玄陵门不会出问题。”
玄一本来严肃无比,闻言眉头皱纹突然一深,眼睛倏忽怒睁。“掌门你想说什么?!”
齐释青见玄一的表情流露出罕见的惊怒,拳头都攥了起来,便轻笑一声,摆摆手,“我就这么一说,大师兄别多想。”
但玄一还是被吓到了。
齐释青的言外之意过于明显,即使是愚钝如他也听得出来:等这一切都结束,齐释青想要抛下玄陵门去找齐归。
玄一还有意再说两句,然而张开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看着齐释青云淡风轻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卦图摆在桌上,接着解下七星罗盘算了起来。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恕尔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二长老和柳少主来了。”
撂下这句话,恕尔就再度翻上屋顶消失了。
齐释青没有任何反应,手中掐诀不断,眉头的纹路加深,似乎是对算到的卦象并不满意。
玄一则正襟危坐,静静等待掌门的吩咐。
玄十带着柳下惠子,脚步匆忙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