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快的弟子,在齐释青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撒丫子跑远了。
而有一两个弟子则盯着齐释青的脸多看了片刻,才带着笑容跑走。
只有齐归,乖乖地站在齐释青身边,仰脸瞅着他。
“你不去躲起来吗?”齐释青问他。
齐归冲一棵树努了努嘴。
“哥哥要把眼睛蒙起来,不能偷看。”
齐释青:“……”
在齐归认真地监督下,齐释青趴在了树上,并且羞耻地开始数数。
“一,二……”
齐归:“声音太小啦!”
齐释青:“……三!四!”
齐归这才满意地拍拍齐释青的后背,“哥哥不许少数哦!我躲起来啦!”
然后蹬蹬蹬地跑远。
齐释青只感到齐归落在自己后背上的一掌又软又烫,好似落下了烙印。鬼使神差地,他依旧数出了声,规律、缓慢地数满了一千下,然后才将胳膊放下,眼睛睁开。
明明是幼童喜爱的游戏,却因为是陪着齐归一起玩,齐释青心里升起了隐秘的期待和欣喜。
齐释青找人也非常迅速,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一伸手就揪出来一个躲起来的弟子。
他已经大致知道齐归藏在什么位置了,为了让齐归多有一点参与感,他先用极快的速度把其他弟子全部捉住,才漫步到齐归的藏身之处,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一张八卦图后面,隐隐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齐释青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他走近了,一把掀开八卦图,里面果然有一个石橱,齐归正张着嘴巴,跟他对上了眼。
跟他目光交汇的时候,齐归嘴唇还在无声开合,齐释青问:“你自己念叨什么呢?”
齐归笑嘻嘻地爬出来,抓住齐释青的胳膊,撑了一把跳到地上,“我在数哥哥什么时候能找到我!”
齐释青:“数到几了?”
“三百六十一。”
齐归蹦跳着往前走,心情非常好。“有好几回我都听见哥哥在我面前走过去了,却没发现我!”
齐释青不说话,勾着唇角。他老早就看出齐归藏在哪里了,只是为了让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更开心些。
“你们回来了!”走到小广场的时候,一名弟子冲他们挥了挥手。
在那里聚集的弟子们不知为何,气氛不如先前惬意。齐释青定睛一看,是时迈带着陈飘飘来了,正站在他们中间。
齐释青的眸色变得冷淡。
齐归一张小脸本来还笑着的,费了好大劲才没垮下来。
陈飘飘趾高气昂地站在正中央,侧对着他们,一双眼睛时不时斜着睥睨两下,好像她屈尊站在这里是给了他们多大面子似的。
时迈走向齐释青和齐归,“齐少主,小齐公子。”
“方才我们小姐因为听到掌门来了,便去金陵大殿先去见过父亲,现在回来了,希望能同你们一同玩耍。刚好晚上见剑监掌门、斧福府掌门齐聚玄陵门,托玄陵掌门的福,晚上一同用膳。”
齐释青望着习以为常替陈飘飘说话的时迈,面无表情道:“多谢前辈告知。”
时迈尴尬地笑了笑,拍了下巴掌,对陈飘飘说:“来,大小姐,你们快玩儿吧!估摸着还能再玩两局呢!”
众弟子围站在一旁,明明十几号人,却无一人讲话,现场安静局促得很。
齐归站在齐释青身后,他就像一只被安安全全笼在背后的一只小鸟,只要哥哥在,就会给他遮风挡雨,不会有人欺负他。
陈飘飘气呼呼地走了过来,一双还泛红的眼睛瞪着齐释青,瞪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齐释青波澜不惊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问众弟子:“带她玩,你们同意么?”
这些弟子揣度着齐释青的眼神和语气,又不放心地看向陈飘飘,最终没人敢吱声。
齐释青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回头问齐归:“你愿意带她玩么?”
齐归的大眼睛像是小鹿。他在哥哥的眼睛里没看出任何暗示,对方只是把决定权交到自己手里,如果他不愿意,那就可以不带陈飘飘玩。
陈飘飘似乎快被气哭了,而时迈脸上的为难简直不能更明显。
齐归抿了抿唇,冲陈飘飘和时迈笑了一下,说:“好啦。一起玩吧,就玩两局。”
时迈绷紧的弦一下放松,他连忙看向齐归,感激地点头。
陈飘飘仍然浑身绷直地站在原地,好像对方给的台阶还不够大,得亲自过来请似的。
齐归笑了起来,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终于像哥哥了——他有了一点点成熟、一点点肚量,能够对访学的道友以礼相待,包容且有爱心。
“陈小姐,”齐归说,“过来吧。”
陈飘飘胸脯起伏几回,终于挪动脚步。
她红着眼睛朝齐归走过来,经过齐释青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冷冰冰的低语:
“记住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