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少康皱起眉头:“这个房间我会下禁制,不会有人进来,但你要是准备乱跑,我就得给你下定身咒了,不然我不放心。”
第五君抬起眼睛来看着司少康。
“你早知道。”
司少康一愣。
第五君又说了一遍:“你早知道。玄陵门要……杀我,不管我是死是活,都要砍我的脑袋。”
“你早知道他们认为我是堕仙。”
“在一切事情发生之前,你什么都知道。”
司少康下巴微抬,缓慢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第五君抓住了椅子扶手,只有这样才能借到一点力,“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
“你早知道……玳崆山那里会死那么多人,掌门、长老、师兄们都会死,为什么不阻止?”
司少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俯视着第五君,这个曾经满脸笑意的青年,现在一脸冰冷地瞪视他,等着一个答案。
司少康别开视线。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无法干涉。”
第五君一下蓄力,站了起来。他直视司少康,质问道:
“那你凭什么干涉我的命数?!”
屋里安静了。
隔着厚重的门板,第五君都能听见楼下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声音。
司少康的目光缓缓上移,凝视着第五君漆黑如墨的头发。
柔软的发丝映着烛火的微光,司少康盯着这弧形的光泽,说:“我的确不该干涉你的命数。”
“但我做不到。”
第五君咬紧后槽牙,恨不能扑上去咬司少康。
“凭什么?!”他吼了出来,“你就该让我死在玳崆山!好过被当成堕仙,被当成欺师灭祖的叛徒!”
葬昔冢(八)
烛火“啪”地抖动了一下,司少康的瞳孔也跟着颤了一下。
下一瞬,他冲第五君眨了眨眼睛,用鼻子哼笑一声。
“我会付出代价的。”
司少康说,“这样你心里能平衡一点吗?”
第五君怒视司少康,这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到恼火和万分不解。
司少康却自顾自地道:“你放心,我只破了这一次例,再不会了。”
第五君直勾勾地盯着司少康,生平第一次,他无比想要对一个人破口大骂。然而司少康看向他的眼神过于温柔,他不得不想起来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即使他再想死在玳崆山,他也被这个人所救,这一点千真万确。
“好了,不争了。”司少康冲他笑了笑,“你累了,睡会儿吧。”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第五君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第五君从榻上爬起,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青色衣服,司少康正在他跟前打坐。
司少康闭着眼睛说:“醒了就去洗漱换衣服,我们还要赶路。”
第五君一眼都不看他,劈手拎过衣服,憋着气换了。
等他更衣完毕,司少康还在入定,神色祥和平静,闭着眼睛。刹那间,第五君的满腔怒火好像找到了出口,立刻动手从后偷袭。
但下一秒——
第五君被摔在地上,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折着脱臼的胳膊。
司少康坐在椅子上翘起脚。
“小样儿。”
他把第五君从地上拉起来,咔嚓给他的胳膊复位,“就你这点伎俩根本不够看的。”
“要不要跟我打赌?你顶多再跟我斗半年,半年不到,你肯定心服口服叫我师父。”司少康笃定地对他说,眼里全是得意的笑意。
第五君当下就做了决定,从这日算起,他一定要跟死少康打满一百八十四天,比半年多一天也算他赢。
但他只打到一百八十天,就叫出了“师父”二字。
近六个月的时间里,司少康带着第五君一路向东,躲避三家围剿,向着灸我崖的方向走。
一路上,两个人斗智斗勇,一个想方设法要回玄陵门,另一个则要全力阻拦,把他拽去蓬莱岛东——这是两人打架的主基调,然而除此以外,小打小闹的内容特别丰富。
就比如这一天。
一大早,第五君和司少康就因为豆腐花的甜咸之争展开了新一轮打斗。
第五君被司少康在后脑勺贴了一张符,跟被上了发条似的,跟在司少康身边,出门买早饭。
司少康对早点铺老板笑着说:“老板,来两碗咸豆花。还有一屉小笼包,两只茶叶蛋。”
第五君因为被贴了符,话说不流利,只能磕绊地说:“要、要、甜……”
没等他这句话说完,那老板已经哐哐两碗咸豆花打好了,连带着小笼包和茶叶蛋,利索地递给司少康。
第五君嘴巴还傻乎乎地张着,话音未落,就大势已去。
司少康掐了个诀,一拍第五君后背,第五君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