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君睁开眼睛,齐释青正俯身对着他的脸,已经半个身子坐上塌了。
第五君一个仰卧起坐,齐释青赶紧一闪才没被撞到下巴。
“……我还是下去坐着……”
第五君话没说完,就被齐释青握住双肩往里一滚,吧唧怼到了墙上。
“老实躺着。”
齐释青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第五君又要支棱起来,“那我回我自己屋躺……”
齐释青直接伸一条胳膊出去,把第五君的上半身给压回被子里。
齐释青闭上了眼。
“别闹。”
第五君拘谨地侧躺着,小心谨慎地观察了齐释青片刻,这人似乎真的在假寐。
于是他转过身平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能进书房的玉佩一共六块,掌门的已下葬,他、齐释青、玄一、玄十的玉佩都在身上,那剩下能用的玉佩,无非就在三长老多财的首徒手里。
多财长老的首徒是……玄廿。既不在去蓬莱岛东的十六人中,也未曾在榴莲园驻地见过,想必是在玄陵门看家。
如果是玄廿师兄,那他确实可以从玄陵门偷那支机关箭出来,一路来榴莲园驻地,然后用玉佩进书房,用里面的笔墨写下“叛徒齐归”的字条,再射入少主的窗户。
那他在进书房前,就要杀了在书房门口当值的喜川。送完字条之后,他还要把喜川的尸体藏进密道,再从密道逃出去。
第五君双手交叉,放在身上,想:“那个字条射进少主的屋子里,无非是想提醒少主,不要对我心慈手软。而另一个直接杀去客房的人,则明摆着是想要我的命。”
玄廿师兄嫉恶如仇,心思深沉。若他认定自己是叛徒,想提醒少主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
齐释青本来就是捉他回玄陵门的,留着活口不好吗?这是急着灭口啊!
而且,玄廿师兄真的会仿掌门的字迹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进书房,就要杀值守的弟子。
玄廿师兄真的会杀害同门么?
第五君皱眉思考,却无法想通,呼吸变重了些。
“你在想什么?”
齐释青的声音突然传来。
第五君转过脸去,却发现齐释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直在盯着他看。
第五君被这道视线盯得不自在,他咽了下口水,悄悄挪远,紧紧挨着墙根。
齐释青眯起眼睛,但并没有伸手抓他。
第五君板正地贴着墙,以一边的胳膊受力,整个人垂直于床板,认真地说:“我在想我在玄陵门上的第一堂课。”
齐释青撑起胳膊,观赏了一会儿这个非常费力的奇葩躺姿,哼笑一声。
十年前,第五君刚被领回玄陵门的时候,有段时间经历了很严重的分离焦虑。
他从来没离开过药王谷,生性幼稚天真,什么都稀奇但又怕生,就粘齐释青粘得厉害。玄陵门的弟子都知道——少主在哪里,小归就在哪里。
那个时候,齐释青已经过了十二岁,要去上课了;而齐归明显还没到年龄,便被掌门安排自由玩耍。
得知少主要去上课且不能跟自己在一起,小小的齐归非常难过。
一向非常疼爱齐归的玄十师兄跟他拉勾保证,只要他乖乖的,他就能在一些好说话的师长的课上,把齐归塞进去,他可以去旁听。
于是齐归在某一堂课上,抱着一只小蒲团,挤在了齐释青的桌案后面,满意地抱住了齐释青的胳膊。
那堂课刚巧由玄廿代课。
玄廿直视听讲的弟子们,目光掠过挤挤挨挨的齐释青和齐归的时候,严厉地停顿了一下。
小齐归不禁直了直腰板,但还是抓着齐释青的胳膊不撒手。
玄廿的视线移开了,继续不苟言笑地讲道:
“仙门弟子务要谨记,不可杀人。”
“杀人者,自毁仙途,不登大道。”
齐释青看着仍然挂在墙上的第五君。
“你以为是玄廿杀的喜川。”
第五君颇为坦荡地点了点头,对于齐释青能猜中他心中所想毫不吃惊。但他点头的幅度有点大,身子没能贴住墙,脸朝下啪唧拍在床上。
被褥里传来一声“唔”。
齐释青把第五君翻过来,那人鼻子都摔红了。
“不是。”
第五君本来龇牙咧嘴地揉鼻子,闻言立刻鹞子翻身,跟齐释青脸对脸,鼻子差点戳到一起。
“为什么?”
淡粉色的嘴唇开合,齐释青不再直视那双极亮的眼睛,目光缓慢下移,停在那两块粉红色的软肉上。
“因为……”齐释青的目光再度回到第五君的眼里,“喜川的肋骨断了两根,瘸了一条腿。”
第五君蹭地坐了起来。
“他是你打的那个刺客?!”
齐释青看着第五君精神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