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寨,俨然是同一个方向!
这究竟是一个巧合,还是与他有关的陷阱?
一头雾水的方元不禁心生焦躁。
这种身陷离奇境地却毫无头绪的憋屈感受,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唯一值得方元庆幸的,恐怕是随着他的一路快马加鞭的前行,路边所能见的打斗痕迹,也越发新鲜起来。
譬如刚才见到的那一处,方元可以断定,交手之人离开此处不到一个时辰!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正在接近一个谜团的中心?
方元心中振奋,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自上午从长风武院出发后,为了追溯这一路不断的线索,方元根本无心顾及其他,满脑子只想着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一路疾行,竟是几不停歇地驶出了七八十里,而日头也从东移到了西,开始下沉。
身下的马儿都快累瘫了,自己也着实饿得不行,方元这才放慢了速度,四下里看看是否有能打个尖的茶摊酒肆。
好在他已经基本驶过了大片荒无人烟的平原,略微向前行了一阵,便在官道与野路交叉的口子上,看到了一处竹棚搭起的酒家,杆子上插着一面破旧旗子,上书一个酒字,被秋风刮得猎猎作响。
方元下马系好栓绳,嘱咐迎上来的店小二给马儿喂上一把草料,就径直进了竹棚里。
此处偏僻,大多都是赶路赶累了的行客在此歇个脚,这会儿不到黄昏,算是不上不下的时间段,竹棚里人气不旺,只有零星几个客人。
方元粗粗地扫了一眼,估计里头主要都是挑货的伙夫,正聚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但不知为什么,他们的嗓门并不似寻常山野汉子那般响亮,反而刻意放轻了,连面上的神情,都带着几丝对他们来说甚是罕见的柔和。
方元暗自称奇,随即若有所感地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那里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独自坐在靠近大路的那一侧,眉眼低垂,正提着小壶往杯里斟酒。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可那人做起来,却有一番难以言说的韵味。
他的动作轻而舒缓,酒液从壶嘴里缓缓落下,倾入杯中,发出极轻的汩汩流水声,澄清的酒液在白玉般的杯壁里渐渐升高。
方元呆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竟然看着一个陌生人斟酒,看得不舍得移开眼。
那人直令周身空气都宁静下来,刹那间一切风景变作失色的附庸,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与杯中酒。
当真是气韵天成。
那人斟完了酒,顺势抬头,便看见了方元有些出神的目光。
方元也看清了他的相貌,容色平平,却不损半分风采□□,眸中流光皎洁,摄人心魄。
他似乎并不讶异方元的注视,神情反而还放松了许多,朝方元轻轻比了比手中的酒壶,然后再不看他,专注地望向了竹棚外悠远寂寥的天光日色。
这一连串反应如行云流水,自然得犹如见到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方元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熟悉感,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就被殷勤凑上来的店小二叫回了魂。
“客官,客官?”
方元强按下翻涌上来的种种感受,低低地应了一声,随便挑了个位置入座,要了几个馒头,点了盘菜,催着赶快上来。
他叫完吃食,想了想,又鬼使神差道:“再来壶酒。”
其实他长这么大,从未沾过一滴酒。
小二道了声好,转身正要入后厨,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方元打趣道:“那位客官,实在是好看吧?”
他面上带了些促狭笑意,显然是记着方元刚才的失神。
方元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声道:“嗯。”
“其实客官你才是相貌堂堂。”小二兀自感叹道,“但就是奇了怪了,独独看着那位客官,才叫人觉着丢了魂魄……”
他苦恼地嘀咕着,慢悠悠地走开了。
徒留方元坐在简陋的桌子旁,有些愣怔地走着神。
这会儿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些粗野伙夫会有那么不合常理的言行举止。
因为有那样一个人物近在身边,谁也不愿胡乱出声,生怕惊扰了那如画一般的韵致。
霎时间,他甚至想起了沈雁。
如果沈雁也可以如此真实地出现在尘世里,一定,会是更惊人的风姿吧。
小二先拿上来了一壶酒。
方元盯着眼前小巧的酒壶,有些不知所措。
他要酒完全是一时兴起,哪里知道该怎么喝,万一醉过去怎么办?
方元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酒壶往杯里倒了酒。
可倒酒的时候,他脑海里却反复回想着那人朝自己比酒壶的动作,好像是刻进了心里似的,抹也抹不掉。
他忽然很想转头看那人一眼。
方元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将杯子凑到唇边,欲要掩饰般急匆匆地喝了一大口。
这下子,